纵观苏轼词,灵感几乎无一不在酒。如《水调歌头·大江东去》《江城子·密州出猎》和几首《南乡子·和杨元素》。
熙宁七年(公元1074年),苏轼因不满新政被弹劾,便主动要求离开杭州,降职任密州知州。在杭州时,苏轼结交了杭州知州杨绘。元素是杨绘的字。苏、杨二人经常一起吃肉、喝酒,写诗唱和。好友即将分别,两人都有忧伤和不舍。杨元素赠词一首,苏轼便也和词《南乡子·和杨元素》,写道:
东武望余杭,云海天涯两杳渺。何日功成名遂了,还乡,醉笑陪公三万场!
不用诉离殇,痛饮从来别有肠。今夜送归灯火冷,河塘。堕泪羊公却姓杨!
东武在湖州。苏轼前后四次到湖州。在去密州之前,就曾到过一次湖州。
熙宁五年(1072年)冬,苏轼曾受江南转运司差遣,帮助湖州知州孙觉治理水患。期间孙觉建墨妙亭,其中不乏智永集羲之书作《圣教序记》,颜真卿书《石柱记》《干禄字书》《放生池碑》,白居易《白蘋洲五亭记》等绝世之作。苏轼看过诸碑,挥翰作《墨妙亭记》和《孙莘老求墨妙亭诗》。苏轼希望好友像孙觉那样勤政务实;自己当然也会以羊祜为楷模,争取博得政声。
词的上阙设想再聚。首句虚设别后情景。东武代指密州。说今后两人隔山隔水相望,只能看见缥缈的云海。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功成名遂?等到再聚那一天,我一定会和你喝上三万场!
词的下阙是寄予厚望。今天我们不必诉说分别的情怀,痛快的宴饮从来都是另有因由。今天晚上,你送我回去,走过河塘,看到你眼中的泪水,如同当年的羊祜一样啊!
词中数度用典。“醉笑陪公三万场”,化用李白《襄阳歌》,“百年三万六千日,一日须倾三百杯!”句意,含蓄地说等再逢之时,要将缺失的岁月补回来。最后再巧用《晋书·羊祜传》典故,以“堕泪羊公却姓杨”句,夸杨元素的能力和业绩。
“羊祜有政声,卒,襄阳百姓于岘山祜平生游憩之所建碑立庙,岁时飨祭焉。望其碑者莫不流涕,杜预因名为堕泪碑。”
该词并非苏轼和杨元素唯一的唱和词,苏轼另有《南乡子·梅花词和杨元素》:
寒雀满疏篱,争抱寒柯看玉蕤。忽见客来花下坐,惊飞,蹋散芳英落酒卮。痛饮又能诗,坐客无毡醉不知,花尽酒阑春到也,离离,一点微酸已著枝。
杨元素曾自创《劝金船》词牌,苏轼也用同词牌写诗《劝金船·和元素韵自撰腔命名》。苏轼还有《定风波·送元素》等词与杨互动。
这首离别词,虽有男儿泪,却多英雄情。离别的眷恋和英雄的壮怀,尽在不醉不休!